《受戒》
汪曾祺经典小说集
不受戒的汪曾祺
彭永强
汪曾祺被称作“中国最后一个纯粹的文人，中国最后一个士大夫。”在我看来，这很大程度上说的是汪曾祺的写作以及做人的态度。汪曾祺不论是写作，还是为人处世，我以为，他最大的特点就是顺其自然，任意而成。汪曾祺最为著名的作品当属短篇小说《受戒》，而恰恰与小说标题形成鲜明对比的是，他的作品，甚至包括这篇名叫《受戒》的小说，却往往“不受戒”，崇尚自然，提倡自由。
很多人都认为，散文是最能体现一个作家、一个文人性情的载体，这一点，我们可以从汪曾祺身上得以印证。汪曾祺的散文写风俗，谈文化，忆旧闻，说掌故，谈乡情，论古今，花鸟鱼虫，世事掌故，可以说大千世界，无所不涉。无论写何种题材，汪曾祺都从容不迫，娓娓道来，不雕琢，不矫饰，让人觉得随和，自然，浑然天成。阅读汪先生的文字，恍若坐在自己家的小庭院里，在月色皎皎、微风习习之夜，听着长辈讲那些陈年旧事……
在散文中，汪曾祺从不“受戒”，无论陈年往事，人情练达，都在他的笔下汩汩流出，可谓我手写我心，任意而为之，自然若流水，清冽似甘泉。在小说中，汪曾祺同样以自然为高超，以自由为灵魂，以自由之笔，写自由之事，摹自由之性，抒自由之情。
小说《受戒》是我所看到的中国文学中最为自由的一篇作品。文章讲述的事情很简单，给我们的印象却非常美：有一个名叫荸荠庵的寺庙，里面的和尚们出家仅仅是一种谋生手段，他们没有任何清规戒律，甚至和尚也可以娶妻生子。小说最后，小和尚明海虽然在形式上“受戒”，可内心依然自由，他和小英子两小无猜萌生的爱情，丝毫不因做了和尚受了戒而受到影响……
《受戒》其实是毫不“受戒”的，“受戒”的和尚们同样拥有自由的身躯，更拥有自由的灵魂，他们可以谈情说爱，可以吟唱酸曲儿：“姐儿生得漂漂的，两个奶子翘翘的。有心上去摸一把，心里有点跳跳的。”
这样的酸曲儿，从一个受戒的和尚口中毫无遮拦地唱出来，似乎真的有些异乎寻常了，甚至会引得那些道貌岸然的卫道士们勃然大怒。可是，从人性的角度去考虑，去聆听，这曲儿虽然粗俗，却分外真，分外美，因为人性的本真，是毫不受戒的！
本文来源：2022年《南澳文艺》夜泊书香栏目
作者简介：彭永强，曾参与河南第一部当代文学史《河南文学史 当代卷》的编撰工作。有作品入选中小学生教材、教辅及考试试卷等。出版有散文集《马桶上的思想者》《与时光的浪漫邂逅》，小说集《冰淇淋的眼泪》等。